【能莫2weeks】[Day9] 夜袭西瓜车
再看一遍，好喜欢
*龙门近卫局提醒您，开车不规范，亲人两行泪
全文8k，大概算是家庭喜剧
*
凌晨两点二十七分，德克萨斯开着印有企鹅物流logo的吉普车，载着能天使飞驰在龙门城郊的快速路上。
道路的照明设施并不好，五六十米才有一盏抠抠缩缩的路灯。能天使坐在副驾驶，数到第一百六十三盏路灯，其中有七盏是灭的。周围没有任何其他车辆，空空荡荡的路面比冗长的祷告词还要无聊。能天使打了一个哈欠。
凌晨三点零九分，德克萨斯一只手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熟练地开窗，然后从上衣口袋拿出烟叼在嘴里，再用打火机将它点燃。
烟味很快被风吹散，但是能天使被呼呼灌进车里的风吹醒，她发现自己仰着脖子张着嘴，也许再过一会儿就该流口水。
“抱歉，”德克萨斯抖了抖耳朵，“吵醒你了。”
“别在意，我本来也不该睡着。”能天使坐正身子，伸了一个懒腰，手臂打到汽车的顶部。
她们这次的任务是护送一封神秘信件去相邻的城镇，两人晚饭后出发，预计第二天的午饭前可以送达。路程不远，原本这应该是一个单人任务，但是大帝特地强调了信件的重要性，以防中途有意外发生，他还是委托了德克萨斯和能天使两个人。
吉普车后座装满了用来掩人耳目的货物，能天使翻看了一半的时尚杂志放在快递盒的最顶端，被风吹得哗啦啦作响。而那封最重要的信件，被藏在了德克萨斯外套内侧的口袋里。
德克萨斯抽完一根烟，关上了窗户，于是夜风被阻挡，车后座的那本杂志不再发出声响。杂志的内容不怎么样，铺天盖地的广告里只夹杂了两三句有用的信息（是能天使在企鹅物流据点随便拿的，原本被大帝用来垫桌脚）。能天使把笑话栏目看完，随手把它扔在了后座。
车内重新回归安静。能天使又开始数路灯，她数到第五十三盏，上下眼皮再次开始打架。这也许不是一个打发无聊的好办法。人们失眠的时候会数羊，小时候能天使着实是一个精力旺盛的小孩，眼睛咕溜溜就像她头顶的光环一样永不停歇。初中生蕾缪安写完了作业准备睡觉，小学生能天使睡在蕾缪安身边，翻身翻得像陀螺。她喊：“姐姐——”
于是蕾缪安转过身去看能天使，能天使没有家庭作业，所以她看了一晚上的动画片，正处于兴奋状态，“姐姐，我睡不着，给我讲故事吧。”
蕾缪安第二天早上六点有学校运动类社团的晨练集训，没有很多的时间和精力陪妹妹玩耍，所以她教能天使数羊，“小乐，闭上眼睛，然后数：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
二十二岁的能天使坐在飞驰的吉普车上，半夜三点数路灯抵抗睡意。“一个路灯，两个路灯，三个路灯……”这么一想，确实要睡着。
幸运的是，前方出现了一辆卡车的影子，把能天使拉回现实。刚刚她的思绪在梦境边界拉扯，恍惚间她好像看到公路没有尽头，而路灯排成队和天上的星星在对接。
“德克萨斯！前面有辆卡车！”能天使猛地挺起腰背，把德克萨斯吓一小跳。德克萨斯耳朵竖起，一只手已经放在了武器上。
“我们追上去！”能天使好不容易在漫漫长夜中找到了一些乐子。
而德克萨斯还以为能天使发现了潜在的危险，一脚油门小心翼翼地接近前方的卡车。那是一辆货运大卡车，大概已经被使用了很多年，脏脏旧旧的。卡车开得还算平稳，半敞开式的货箱里是满满当当的一车西瓜。
狙击手能天使拥有优秀的目力，在光线不足的地方也能看清。卡车拉着的西瓜个个水灵灵圆滚滚，应该新鲜采摘下来没过多久。
“农民可真不容易，半夜采摘西瓜，然后一早运到城镇卖。”能天使半张脸贴在车窗玻璃上，看到西瓜个头饱满，纹路清晰，很可能是无籽的品种。
见没有危险，德克萨斯甩了一下紧绷着的耳朵，也懒得提醒能天使其实她们也在连夜加班中。
“德克萨斯，我们从司机那儿买两个西瓜吧！”能天使提议，“你一个，我一个，当做夜宵应该够吃了。”
“……”德克萨斯在措辞：“快速路上禁止停车。”
“没事没事，你追上去，我从窗口问问。”
能天使打开靠她那一侧的车窗，把手臂伸出去大幅度摇晃来引起卡车司机的注意。
卡车的车窗玻璃是透明的，能天使透过窗户可以直接看到里面。驾驶座上意外地是一位年轻女性，能天使本以为现在的年轻人对种植西瓜不感兴趣。那位司机穿着白色的衬衣搭配暗红色领带，注意到能天使挥舞的手，她侧过脸来，是一位干练的红发黎博利。
德克萨斯的吉普车和卡车保持着相同的车速，所以两辆车相对静止。能天使大声喊，就像是路过一个普通的西瓜摊：“你好——你们的西瓜——怎么卖——”
*
今晚的再早些时候，大概是凌晨两点左右，莫斯提马在执行由某些不能过多言说的人下达的无法细讲的任务。
那是一个棘手的任务。莫斯提马大腿中弹，她硬生生徒手把嵌进肉里的弹头抠出来，任由鲜血顺着大腿肌肉滑进长筒靴子里。
她没有停下脚步，身后是暴雨一般的子弹，就算使用源石技艺也只能抵挡住一小部分。奔跑使她的大腿肌肉再次撕裂，甚至牵扯到一些旧伤。
好在她的监管人及时赶到，开着一辆——嗯——开着一辆装满西瓜的大卡车。
“上车！”红色头发的黎博利监管人厉声打断莫斯提马的愣神。莫斯提马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右边的肩膀被遗漏的子弹贯穿，也许打碎了她的肩胛骨。蓝色萨科塔一边按住肩膀，一边迈开长腿跨坐进卡车。
西瓜卡车漂移掉头，很快就冲出了包围。满身血污的蓝色萨科塔衣服破烂，瘫坐在副驾座位上，夸赞她的监管人：“哇哦，车技不错。”
“你先处理一下你自己吧。”黎博利瞟了一眼身边的人，又皱着眉头移开视线。
“医药箱在座位底下。”她补充道。
莫斯提马喜欢穿黑色的外套，因为就算沾了血，在黑色的布料上也不会太显眼。她用左手去检查右边肩膀上的新鲜伤口，她摸到一个半径不大的小洞，边缘的皮肤硬邦邦，有一股轻微的焦灼味道。小洞和她的食指差不多粗，莫斯提马用手指探进去，没摸到弹头，但是抠出来几块小小的碎骨头，看来她的肩胛骨确实被打碎了。
“怎么样？”监管人问。
“东西拿到了，如你所见，现在正在被绝赞追杀中。”莫斯提马正努力把外套脱下来。
监管人叹了一口气，脸色柔和了不少：“我是说，你的伤口怎么样？”
“没事，弹头已经不在里面了，肩胛骨骨裂，大腿只是皮肉伤。”莫斯提马朝着她的监管人笑，可惜监管人是个称职的司机，眼神时刻落在道路上。
莫斯提马用脚把座位底下的医药箱勾出来，捧到腿上。她从箱子里翻找出剪刀，把外套和里面的白色T恤一起剪开（反正已经破破烂烂得不成样子），她撕开粘在伤口上的布料，更多的血涌出来。
“一会儿能帮我缠一下绷带吗？”莫斯提马又转头对监管人笑，“我的胳膊实在是抬不起来了。”
西瓜卡车早已经七拐八拐开上了快速路，监管人在脑内搜寻最近的可供休息的地方，“要不要回龙门？”她们正处在龙门城郊的快速路上，往周边城市的方向行驶，最近的城市要第二天上午才能到达，而调转方向回龙门只需要两个小时。
“别回企鹅物流。”莫斯提马总算给肩膀止住了血，她一个人不方便扎绷带，只好先贴点纱布凑合。接着她又慢条斯理地给大腿上的弹孔消毒。
“好。”车厢里的血腥味渐渐被消毒碘伏的味道遮盖，不算太好闻。监管人犹豫了一下，赞同道：“你这个样子确实不适合见她。”于是西瓜卡车一路向北，开往其他最近的城市。
好心的监管人小姐在汽车中控台摸索了半天按钮，发现车内的空调不知道因为哪里损坏而无法开启。她又瞟了一眼身边的萨科塔，莫斯提马全身上下只剩下一件黑色的运动吊带内衣和那条短到不行的黑色热裤。上衣早就被剪开，破烂的外套被扔在地上，白色的T恤被用来按压伤口，上面大团大团的血迹已经开始发黑，根本没有办法再穿。
而这位萨科塔完全没有失血过多需要注意保暖的自知，处理好伤口，头一点一点就要靠在车门上睡着。
她裸露着的肩膀，胳膊，小腹，大腿的肌肤都过分白了，显得伤口渗出的血红得扎眼睛。监管人菲尼克斯把莫斯提马叫醒，生硬地把自己的黑色外套扔给对方，“大庭广众之下，注意形象。”
被叫醒的萨科塔还在迷糊，监管人说什么就乖乖照做。她把监管人的外套披在身上，嘴巴跟不上脑子，她说：“还是公务员注重形象，”她又说：“月黑风高的私家车内，不能算大庭广众。”
讲到这里萨科塔思绪逐渐清醒，她停顿了一会儿，对监管人说谢谢。监管人不自在地向后梗了梗脖子。
提到私家车，莫斯提马终于想起来：“之前就想问了，为什么是西瓜车？”
“让我先来猜一下。”莫斯提马打断菲尼克斯正要开口的回答，“难道是因为你的新代号叫红色西瓜路由器，所以上面派给我们一辆西瓜车？”
“……”菲尼克斯面无表情，很想现在就把她的外套拿回来。
于是蓝色头发的萨科塔一脸挫败，“诶——这个笑话不好笑吗？我其实很喜欢你这个新代号，比坟墓骑士更现代，比粘性超人更实用，比独臂电锯侠更具有现实意义……”
此处省略莫斯提马一一列举菲尼克斯以前的代号，还省略莫斯提马谴责拉特兰高层以代号为由给下属起外号的八千字小论文。当然莫斯提马笃定这部分不会被她的监管人写进监管日志里。
最后菲尼克斯还是解释道：“事出突然，当时我附近只有这么一辆交通工具，所以就只能劫这辆——你放心，西瓜都付过钱了。”
“那这些西瓜现在怎么办？”莫斯提马从车窗探头去看那满满当当的一堆西瓜，没几秒钟就被风吹得缩回了座位。她裹紧菲尼克斯的外套，“这么多西瓜，我们两个也吃不完，要不明早拉去集市卖了吧？”
菲尼克斯给了一个看起来不是很赞成的眼神。
“那我们直接拉回拉特兰？让他们报销。”
这时，一辆吉普车从后方提速追上来。一位红色短发的少女从吉普车里冒出来，她喊：“你好——你们的西瓜——怎么卖——”
*
莫斯提马乐了：“嘿，生意来了。”
莫斯提马还没乐完，就被菲尼克斯一巴掌压在头顶上。监管者的力气很大，把那么大一只萨科塔压得滑进了座位底下。
卡车的座位下面实在有些狭窄，一半的空间已经用来放医药箱，某位萨科塔又是长手长脚的高挑存在，拥挤过头了。所以很遗憾，不管菲尼克斯花多大的力气，也不能完全把莫斯提马藏起来，萨科塔蜷缩在卡车副驾驶的座位底下，露出一颗长了角的脑袋和一轮不怎么亮的光环。
好在她的光环亮得不明显。
“怎么了？”莫斯提马的腿磕在医药箱上，总感觉伤口又开始流血，“你把我捏把捏吧揉碎了也塞不下的。”
“嘘。”菲尼克斯没有看莫斯提马的方向，反而去看另一面的窗外，她说：“是能天使。”
莫斯提马不说话了。她伸手在脚底下摸索，摸到一团不明布料，车内的光线昏暗，她想了好久才想起那是她的破烂外套。于是她把外套垫在她的大腿与医药箱中间，终于不再硌住伤口，莫斯提马把脑袋磕在座位上，勉强是个不难受的姿势。
菲尼克斯打开车窗，收到了对面车红发女孩的热情问候，“你好！”
“你好。”
“这位……西瓜姐姐，”能天使决定这样称呼菲尼克斯，“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这样的搭话未免也太老套了。”德克萨斯评价道。
但是这句话确实瞬间激起了菲尼克斯满背的冷汗。能天使不该见过她，虽然菲尼克斯已经无数次单方面见过能天使了。
多少次她站在高处，和现在正缩在座椅下方的罪魁祸首一起远远地看能天使送货，然后吃苹果派，然后送货，顺便打一场枪战，然后再吃苹果派。菲尼克斯回忆，她离能天使最近的一次是在“大地的尽头”酒吧废墟里，能天使喝得烂醉，躺在莫斯提马的大腿上睡着，应该没有看到她。还是说，这个小孩早就敏锐地发现了她的存在？不管怎么样，知道得太多对她对莫斯提马对能天使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
“我们没见过。”于是菲尼克斯这样回答。
“好笃定的答案！”能天使语气高昂带点夸张，“但也许我们是老乡——你是黎博利，我是萨科塔，而且你是红头发，我也正好是红头发！”
虽然莫斯提马一直是一个难缠又奇怪的人，但是菲尼克斯与她共事多年，发现也许强硬一点的手段对莫斯提马很有效。而能天使是另一种难缠又奇怪的人，精力旺盛灵魂强大，菲尼克斯对此毫无招架的方法。
见“西瓜姐姐”没有再回复，能天使自顾自说下去：“我想买你的西瓜！请问多少钱？”
“这个西瓜不卖。”菲尼克斯只想快点离开。
“为什么不卖？这车西瓜是要拿去集市卖吗？卖给我也是一样的嘛！”
红色黎博利小姐决定做一个狠心绝情的人，于是她关上车窗，右脚加力踩油门，让西瓜卡车飞驰出去。
然而西瓜车只是一辆破旧的卡车，油门加满也跑不过人家的专业吉普。碰巧能天使又是那种得不到答案誓不罢休的人，根本就甩不掉（而且企鹅物流完全不在乎超速罚单）。
能天使又在窗口招手，半个身子都快要探出来，手也不知道扶一下，菲尼克斯用余光看得冷汗又爬上后背。
菲尼克斯再次打开车窗。
这回能天使没有继续纠结西瓜的事，她顺着夜风动动鼻子，短发在脑袋边飞舞，“请问你需要帮助吗？”
西瓜车司机一愣，视线从道路上转移到能天使脸上，显然是没有明白刚才那句话的意思。
能天使解释：“你的车子里有一股很浓的血腥味——需要帮助吗？”
“谢谢，我没事。”菲尼克斯尝试编出一些可以让能天使信服的理由，“之前采摘西瓜的时候，摔了一跤，破皮出血了。”菲尼克斯其实很不擅长说谎，有时候她会选择隐瞒发生过的事（比如说在监管报告中抹去一些莫斯提马的不当言论，又或者是对某些事件闭口不言），但凭空捏造一些没有发生过的事情还是让她良心不安。
能天使大概也许是信了，她从窗口探出更多身子，恨不得把脑袋伸进西瓜车里去查看菲尼克斯的伤势。“血腥味这么浓重，伤口一定不小吧。你消毒了吗？包扎了吗？不好好处理可不行。”
红头发的热心萨科塔伸出一只手扒在西瓜车的窗沿。来自拉特兰的监管人小姐大惊，脸色僵硬，肩膀也僵硬，生怕能天使从窗口爬进来发现副驾驶的莫斯提马，又怕自己把车开远能天使要从两车之间掉下去。
此时的莫斯提马隐匿在座位阴影中，额头靠在坐垫上，刘海就这样散开在周围。难以置信，不会是又睡着了吧！（其实是宕机了。）
另一边的能天使扒住卡车的窗沿，就像一根长条猫一样挂在两辆车的中间。夜风吹开能天使的外套，露出了她的肚脐眼。菲尼克斯甚至还有心思思考这孩子明天怕不是要拉肚子。
能天使向菲尼克斯的方向涌来，“让我看看你的伤口？我姑且还算是一个专业的……”
“能天使。”德克萨斯出声提醒。
今晚有特殊任务，还是不要随意暴露身份为妙。能天使话头一转：“我姑且还算是一个专业的快递员。”
“……”两辆车的气氛一时都有些尴尬。能天使为自己找补：“虽然我是快递员，但是我处理伤口的经验很丰富哈哈。”她抬起一只手挠后脑勺，只剩下三根手指抓住卡车的窗沿，菲尼克斯的冷汗爬上了脑门。
实际上莫斯提马并没有睡着（但确实是宕机了不短的时间）。她也许是对于让同事替自己出面而自己躲在座位底下的事感到内疚，又或是真的出于不愿让能天使发现她的行踪，甚至有可能怀有那么一点点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兴奋，她血涌上头，鼻子以上的部分就像是被泡在了易拉罐装的气泡充足的可乐里。她扯掉肩膀上的纱布，里面的伤口不再流血，周围结了一层血痂，厚厚硬硬的。她把痂盖撕开，伤口再次崩裂，露出被贯穿的小洞，洞壁上是艳粉色的嫩肉。新鲜的血液再次顺着小洞流了出来，像是一条新生的蜿蜒小蛇。
莫斯提马悄悄抓起菲尼克斯的右手（开车时做这种事的确十分危险，但显然能天使的行为更加危险），她引导她的监管人去触碰她的伤口。血液小蛇被抹开，是浓厚又生涩的手感。
监管人是聪明的监管人，她明白莫斯提马的意思。她的手在莫斯提马的伤口处蘸取血液，直到整个手掌被染红。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监管人的手使了不小的劲，好像带了点埋怨，她也确实该埋怨，莫名其妙夹在莫斯提马和能天使两人之间沦落至这样不上不下的境地。监管人骨节分明的手摩擦过伤处，引出钝钝的痛，莫斯提马一声不响地微笑，甚至把肩膀迎上去。
蘸够了莫斯提马的血，菲尼克斯把手伸到窗口，展示给能天使看，“只是摔跤的时候被碎石头划伤了手掌，伤口不大，很快自己就能恢复。”
见伤口并不严重，能天使终于缩回了自己的吉普车里。红色的头发在窗口消失了一阵子，菲尼克斯正以为能天使总算对这辆西瓜车失去了兴趣，能天使又从车窗里探出了脑袋。
她往西瓜车里扔了两个小物件，是一卷绷带和药膏。“之后好好包扎一下吧，用这个药膏就不会留疤了。”
果然还是个好孩子。菲尼克斯想起能天使的姐姐，蕾缪安也是她的同事，是一个沉稳又温柔的人。蕾缪安总是和别人说，她的妹妹虽然看着咋咋呼呼的，但是实际上是个心思细腻又成熟大方的人。
菲尼克斯放下心来，她朝着能天使笑笑，“谢谢。”
能天使接着问：“对了，你副驾驶座位上的那个圆球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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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圆球是什么？是莫斯提马的头……当然菲尼克斯不会就这么直接回答。当事球莫斯提马还发出了一声轻笑，监管人感到十分无助。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撒了一个谎，就要靠无数谎来圆。后悔，总之菲尼克斯就是非常后悔。早知道就应该直接把莫斯提马扔下车，不，要把莫斯提马和西瓜们一起扔下车，让她通宵在路边摆摊卖西瓜才对。
侥幸的是车里灯光昏暗，能天使大概也许说不定只看到了一个背光的圆球剪影，并没有发现那是莫斯提马的脑袋。于是菲尼克斯努力圆谎：“啊……那是，之前抱着西瓜摔跤，摔碎的西瓜。”
“西瓜摔碎了啊，好遗憾。”能天使竟然意外地好骗。
但是能天使也意料之内地难缠，“刚才德克萨斯和我说，你这车西瓜不卖可能是因为有另外的用途，比如说已经被人整车预订了。是我刚刚欠考虑了。”小孩乖乖道歉让菲尼克斯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所以——你副驾驶那颗摔碎的西瓜能卖给我吗？”
“抱歉，”菲尼克斯依然回绝，“这颗西瓜被摔出好大一条裂缝，破破烂烂的，早就已经不能完整地拼起来了。”
破破烂烂的蓝色萨科塔听出来监管人在骂她，但是她并不生气。她笑盈盈地，把胳膊肘撑在座椅上，她想，可惜出门前没在外套兜里揣上一把奶油味瓜子（她似乎比她的监管人更早地放弃了抵抗）。
“我可以出正常西瓜的价钱！我实在是想现在立马吃到西瓜。刚好你那个摔碎了——那我就不需要用刀切。”能天使的眼睛明亮又有神，倒映了流转的路灯，显得坚定不容拒绝。菲尼克斯又想到蕾缪安，蕾缪安是一位出色的狙击手，她的眼神总是凛冽而冷静。能天使的眼神和她的姐姐很像，也许所有优秀狙击手都拥有那样的眼睛。
可是事实上菲尼克斯并没有摔烂的西瓜可以卖给能天使。骑虎难下的监管人已经无法找出更多的借口拒绝能天使，她转头去看莫斯提马。莫斯提马耸肩（牵动伤口疼得她嘴角微微抽搐，但依然保持得体的微笑），表示她也没有办法在副驾驶座位底下现场变出一个西瓜来。
实际上并不是每一次拒绝都需要给出理由。莫斯提马是一个经验丰富的打哈哈搅糊糊高手，天使的脸蛋长着来源不明的恶魔角，说话就像说谜语，只要她愿意，你就探不出任何消息。然而监管人本身就长着一张公事公办的脸，显然是不擅长搪塞人的。让她骗人更像是放了生洋葱粒的香蕉船甜点，倒也能吃，但是很怪。
菲尼克斯决定放弃，并不是指放弃莫斯提马。监管人只想速战速决，所以她选择妥协：“摔碎的西瓜就不卖了，我卖给你后面卡车车厢里的。”
“快速路上不能停车，你想怎么买？”菲尼克斯突然有种下次回拉特兰就辞职，然后去搞块田地种西瓜的冲动，毕竟卖西瓜看起来生意很不错。
“我能自己挑吗？”
“啊？”
还没等菲尼克斯答应，能天使就顺着企鹅物流的吉普车爬到了车顶，之后纵身一跃滑溜进了隔壁卡车车厢的西瓜堆里。
“……”
菲尼克斯从后视镜里看到那位红色头发的萨科塔被西瓜左拥右抱，敲敲这个，摸摸那个，也不知道她究竟会不会挑西瓜。
“她一直都这么……活泼吗？”虽然菲尼克斯早就对爆破学校十七次的能天使有所耳闻，但是在高速路上飞驰着的两辆车之间反复表演杂技的人她还是第一次见。
“嗯。”菲尼克斯左右两声道都传来了肯定的答复。左手边的德克萨斯对能天使的行为习以为常，而右下方的莫斯提马甚至语气有点骄傲。
十分钟后，能天使终于选到了令她满意的西瓜。她左手抱一个，右手抱一个，增加难度的空中飞人再次上演。直到能天使稳稳当当坐回了她的吉普车副驾，把两颗精挑细选的西瓜放到后座，菲尼克斯才不着痕迹地松了一口气。
能天使向西瓜卡车的窗口里塞买西瓜的钱。黎博利快速扫了一眼：“给多了，那是三个西瓜的钱。”
而能天使已经把车窗摇上了一半，她喊：“还有一个西瓜给莫斯提马。”
“——让她重新包扎好伤口再吃。”
接着吉普车提速，很快就超过老旧的西瓜车，顺着快速路扬长而去。
“莫斯提马，”菲尼克斯愣了一会儿，“她好像早就发现你了。”
“莫斯提马？”
“莫斯提马，”得不到回应的监管人转头去看她的被监管者，“她走了，你可以出来了。”
而浑身脏兮兮的蓝色萨科塔脸颊上还有未擦干净的血渍，她蜷缩在座位的下方，眯着眼睛笑。
“抱歉，我腿麻了。”
End.
感谢看到这里的你！
祝你生活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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